刀中笑雪多风霜

不过是个业余雷文写手罢了,不,我甚至不是写手

遗梦生



群像,主宋先醒,含一点曹宋,带其他cp私货。

抽词活动关键词:说书人 不治之症  雷鸣

排  雷:非原作背景,全员ooc ,流水账,混乱迷惑的人物关系,俗套的皇子皇女争储剧情流,私设一堆,剧情无脑,计谋小儿科,bug多,有原创角色,官署及相关设定是文盲如我随便编的,不要当真。


***


乌云渐近压城来,酒旗在寒风中飘摇欲坠,在一声轰隆巨响的雷鸣中渐密的雨点斜斜地打在破败的门窗上。路上行人匆匆,忽而便全不见了踪影,一片苍白中只有一顶枣红色的官轿被四位壮士稳稳抬着徐徐前行,官轿前方浩浩荡荡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挤进原本空荡荡的街道,此时此地瞬间显得格外狭窄逼仄。


御狩前坐在酒肆的屋檐上探身接住被雨水浸透得沉甸甸的酒旗,看飞鸟看落雨,视线最终定格在远处耸立的石像,她伸出手是触手可及的冰凉,静默地看着一行人远去成为一个个错落的墨点。


她忽而被浓郁的颜色挡住了视线,开口道:“他是谁?”“东厂掌刑千户曹谨行。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他的酬劳倒是给得痛快。” 西方长相的男人撑起一柄伞,伞面堪堪遮住面前这位尚且称得上是瘦小的女人——如果忽略她浑身劲瘦的肌肉的话,他颇为不耐烦地说道,“跑堂的,你再不回去,就算你明天得了风寒,病得爬不起来也得给我干活,而且月钱照扣,药费不给。”


“知道了,德师傅。”御狩前轻踏屋檐,翻身落在地面,像一只灵巧的飞燕消失在层层雨幕中。



***


她将晦暗的月光踩在长靴之下,凛然的剑锋划开垂落的夜幕,她的大半身体都融于深沉的夜色中,唯有一道寒光映照出翻涌着蓬勃欲望的锐利双眼。


剑柄的装饰再如何华美,剑只要在她手中就始终是取人性命的利器,就像是她精致的面容下亦深埋着一颗坚若磐石的心。她身前原本平整的石砖顷刻之间被划出一道道错杂纷乱的缝隙,只要剑再深一寸就会将这块石砖碾作齑粉。


她忽然收了剑势,因为她想起来这里还有位大摇大摆地来她府上登门拜访的朝廷贵客,但她觉得用无礼一词来形容这位客人更为贴切。


她抬头望向门外,曹谨行一身官服步步紧逼,所言话语却宛若忠心无二的臣子,他道:“如今民间都说二皇女野心过大,恐生祸患。”


她或许该感谢他们承认自己拥有造乱生祸的能力,而不是误会她是屈就于皇威下懵懂无知的少女,容貌被用来换取财富、权利或者是虚无缥缈的和平,史书上轻描淡写几笔就能抹消掉短短的一生,称赞她的牺牲的同时却为当权者的功绩大写华章。她如此欣赏自己的野心与欲望,又怎能容忍这些呢?


“我为什么不能有野心?我对它永葆忠诚。总有一日我会身登大宝,届时百姓只会盛赞我的野心,对我的所作所为歌功颂德,街头稚子的童谣里四处传颂着他们有位明君。他们不会是想要我那昏庸无能的皇弟手握权柄吧?”


女子忽然笑起来,笑得颇为讽刺,她接着道:“哦?或许披着龙袍的傀儡更符合百姓的心意。他们更喜欢终日祈祷无所不能的神赐予他们无尽的财富,做着不用耕作田里就能长出庄稼的美梦。如此想来,大皇兄可谓是民心所向。”


曹谨行曾听闻过二皇女乌苏娜那些特立独行的事迹,第一次直面传闻中的人物时,觉得她状似癫狂却又理智,既狂放又敏锐。


他沉思半晌,巫卜署企图造神以蛊惑民心,对皇位虎视眈眈,大皇子已是他们手中傀儡。三皇子愚蠢至极,不堪重用。所以他才大张旗鼓地来见乌苏娜,几乎是将他的站队闹得众人皆知,斩断自己一切可能的退路,但他赌对了,竟有种大局已定的轻松快然,他不介意她的弱点,更在意她尚堪入目的能为,年幼的继承人总需要老臣循循善诱的教诲——纵使她现在只是一位皇女而已。


曹谨行稍退半步,微俯下身体,用近乎平和的口吻说道:“臣愿拼尽全力实现殿下的野心。”


然后,以此来成就他已经无法遏制的野心,那一直以来让他感到压抑的、深沉的、痛苦的源头就快随着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喷涌而出,然后把他淹没在成片溢出的黑暗中。



***


连续一个月城内已是风雨不断,潮湿的空气逼得人们险些喘不过气起来,随处挤一挤就是肉眼可见的水汽。庄稼汉们担心田里的作物,贩夫担忧手中的货物因连绵不断的阴雨从而发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读书人更忧心手中千金不换的藏书。


总之,城内的雨使不同的人感受到相同的愁烦。偏偏巫卜署宣称是妖邪作乱,只有抓到它才能阻止这场祸端。普通百姓闭门不出聊以度日,秀才老爷们只敢在背地里骂一句无稽之谈,生怕被连当今君上都尊崇三分的巫卜署给捉了去,那些享尽高官俸禄的忙着他们所认为能惠及子孙的暗地里的勾当,毫无闲情去深究底下人的生死。


宋先醒这一个月来连轴转忙碌得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他教庄稼汉如何在几乎流淌着溪流的农田里救下岌岌可危的农作物,指点商贾尽可能保存物品的方法,甚至拿了些钱给家里只有寡母幼子的贫穷人家。


他孤身坐在轮椅上,眼里淌着不知是哀愁还是悲悯的情绪,身前是永不止息的风雨,身后是无人的陋室,昏黄的烛光摇曳包裹住一具愈发单薄削瘦的躯体。他不知道能护着这片土地到几时,只轻轻一叹,累极得慢慢阖上了眼。再无人听闻这一声短暂低沉的叹息。


“嘎吱——”一声门被人轻柔地推开,宋先醒猝然惊醒,他缓缓转过轮椅,用沉静的眼神无声询问着面前突兀作访的书生。


这位看面容至多不过二十余岁的少年人,此前他从未见过。


书生躬身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学生冯梦浓,毕生所愿是做一名天下第一的书家,听闻先生大名,特此来拜访。”


“我并非是书家。”


“学生知晓,曾听闻过先生的事迹,更听闻李药师——”


宋先醒略有些急促地打断了冯梦浓:“从旁人处听闻不如自己亲身体会,冯小友不如留下来慢慢感受。正好宋某近日来实在是感觉到难以为继,有些事情可否交予冯小友?”他在很多人口中听闻过李药师,赞颂他无畏,赞颂他大义,对他充满憧憬,甚至将他奉上神坛。只有宋先醒自己知道,每当提起这个名字总会让他的胸口泛起一阵疼痛,他紧咬着牙,浑身绷紧到颤抖依旧抑制不住的生疼。


他在数十年前亲眼见过他。


许多年后,记忆中的背影,梦里温暖的手,就像是沉入海中的旧物,呼啸着的大海让一切变了模样,终究变成了爬满苔藓的巨物,可以怀念的只留下斑斑锈迹。


“学生定不辱命。”冯梦浓又是一躬身,宋先醒接着示意随后跟来的迷雅将冯梦浓带走。



***


今日诸事不顺,当宋先醒看见曹谨行的第一眼就想拿起手边的重物把人轰出去,但被发现意图的曹谨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苍白的手腕,发出一声轻哼:“好久不见,你知道我此行目的,宋先醒。”


宋先醒不做声地抽出手腕,状若平静:“我想我有权拒绝和你合作。”


曹谨行并不意外宋先醒会拒绝他,他们针锋相对多年,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导致他们不是仇敌更似仇敌。宋先醒厌恶他满身的城府,惯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每当曹谨行看见宋先醒面对自己时目目下无尘的态度也总想毁掉他。但他现在更想要留下宋先醒,作为争夺权柄时得到民心的有力筹码。


他问道:“纵使我们目标相同?你难道想让李药师的梦想成为泡影?让巫卜署继续愚弄百姓,让不存在的神成为百姓的信仰?就算那些李药师苦苦寻来的切实有用的知识与技术被人弃之如履,你也不在乎吗?” 


宋先醒闭上了眼,每一次从心底泛起的苦痛都在挣扎着喊出他在乎,他仍坚持道:“我拒绝。我想先生也不会愿见到我为了避免此种局面而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宋先醒虽不愿让巫卜署掌控未来储君,但仍忌惮曹谨行的狡诈心计,他深知一旦目的达成,自己只会成为下一个傀儡,李药师毕生所求将无人能再实现。他此身已入寒潭,冻彻骨髓,窥见世间晦暗幽深,百年后不求留下尸骨半分常伴李药师,只求若有后人来,捧上粼粼波光便足矣。


曹谨行轻瞥了一眼:“世人都赞誉李药师,但又有谁愿成为下一个李药师?”为了将所谓的知识遍洒在这片土地上,早早便身埋九泉,只留下一座供后人瞻仰的石像。曹谨行既忌惮宋先醒又难免对他产生几分敬佩,可最终又不得不笑他活了半辈子却天真得像未入仕途的书生。若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夸宋先醒一句傲骨铮铮呢。


一切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


雨声淅淅沥沥,巫卜署即将祈神停雨的消息从街头流传至街尾。


小得月楼因为连日来不断的细雨早已是门可罗雀,德雷克擦着火铳不免有些忧愁,再这样下去他这里可要关门大吉了。


突然,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火铳,脸上的胡须都显得雀跃起来,连声招呼着前来的贵客:“宋先生可是要吃什么?”轮轴缓缓,迷雅推着宋先醒进门,她身后跟着持剑的霞客和一位他并不认识的年轻人。


德雷克感到惊奇,这可真是大阵仗。


宋先醒展开一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开门见山:“我们需要与你做一笔交易。破坏明日巫卜署的仪式,他们在祭坛上设了四个点,你们只需在远方破坏这两处。”


“这是赔本买卖。巫卜署要为百姓祈福,你是要阻止他们?”


“我与冯梦浓共同观过天象,就算没有仪式,后日依旧会天晴。若是仪式成了,百姓也只会认为是巫卜署的功劳。”想来那位规规矩矩站在宋先醒身后的年轻人便是冯梦浓,被提及名讳时微不可见地狡黠一笑,在学堂上被先生点名表扬似的。


不知何时御狩前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德雷克身后,她依旧用着万年不变毫无起伏的声调:“我想德师傅也不会想看到客人在吃饭前先感谢神明吧。”果然只有与德雷克朝夕相处的御狩前才知晓自家老板的死穴,一恨客人嫌弃他厨艺,二恨做饭好吃却认为与他无关。


“成交。最后一个问题,御狩前虽然会用火铳,但我们这里只有一把。”


宋先醒一声叹息,似是陷入混沌悠长的回忆。此时的宋先醒整个人像是捉不住的雾里花,摸不着的水中月,苍凉的面目隐隐透着死寂。他道:“李药师的石像下埋着一把火器,其名万里长风。”


他坚定而执拗地走过半生,终有故人去。


却又似是故人来。


徐念是生于硝烟中的漫天光芒,手中的一柄火器压得人鼓不起勇气抬头凝望她。御狩前更像是一团新生的火焰,平静地展现着它的璀璨。


他想终有一日他也会随故人而去,浇上一汪寒潭水,埋于九泉之下。



***


路长风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他无法理解这个荒谬的世界,什么时候书生也能来干这活了?书生是能帮他逃跑时当个肉垫,还是用满口的仁义道德迷惑对面的敌人?


他觉得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是跑去曹谨行那里递交辞呈,告老还乡——虽然他才刚及弱冠,而不是在这里和手无寸铁的书生面面相觑。


“你会用火器吗?”


冯梦浓诚实地摇了摇头。


路长风虽有些失望但再接再厉:“你会什么?”


“在下立志成为书家。”冯梦浓顿了顿,又道:“却不想此时却成了书中的人物。”思及此不免有些心绪澎湃。


路长风鼓励道:“不错。书多也能砸死人。”便不再理会他。


要不是曹谨行以其妹路长生的解药作为要挟,他也不会出现在此。用火器毁坏祭坛于他而言并非难事,曹谨行却让他以此潜伏在宋先醒身边。路长风握紧手中的火铳,对此仍旧感到厌恶。他为了妹妹可以不择手段,但对这朝堂局势并非一无所知。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待迷雅和御狩前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的一刹那起,裂石轰然倒下扬起漫天烟尘,人群作鸟兽散,路长风趁着混乱之际拎起冯梦浓纵身跃入深谷,这是此时最有利逃脱的路线。


冯梦浓走得踉踉跄跄不免有些狼狈,路长风亦不惶多让,浓烟让他的双眼模糊辨不清方向,一柄长刀插在地面支撑着自己不被崎岖的路面绊倒。


冯梦浓倒是显得过于镇静,他自负有过目不忘之能,此前宋先生曾给他看过路线图,即使因为路面部分坍塌和原先不同,但也能辨认出大概,他轻拍路长风的肩膀示意:“往这里走。”



***


路长风倒不是怕宋先醒,他能舞刀弄枪哪会怕一介文人。他只觉得眼前人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一切,笔直坐在轮椅上却好像踏在群山之巅俯仰众生。


说俯仰也不准确,更像是人群里的那个过客,他能笑着答应每一个人,又能在顷刻之间化作烟,然后再也找寻不到。


宋先醒道出他来历却依旧留下了他。


路长风怀疑无用,只做一叶顺手而流的扁舟。



***


已至耄耋之年的冯梦浓为他的书落下最后一笔,无名山大川,也无风花雪月。他只想写就一些人,一些事。


那些数十年前的记忆,那些为坚持己道而不惜身陨的傲骨。


***


市井小儿追着问道:“然后呢?”


“斯人已逝,风景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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